2016年10月12日 星期三

作曲能自學嗎?作曲需要學音樂理論嗎?

筆者常遇與一些音樂愛好者討論到音樂創作能否自學的問題,我的答案很簡單,作曲可不可以自學,要看你想學到哪種層次、以及看你的目標是設定在何年何月成為專業作曲家。現在網路資訊很發達、書籍也很多、教學影片也很多,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自學,差別只在於學習的時間成本之長短,這項差異也反應在音樂教育為何會有這麼多不同等級的收費,因為高階的師資有能力把所有學過的東西整合與融會貫通,他們更知道學習的訣竅、以及哪些才是學習的重點與方向,尤其是作曲這種抽象的技術,讓理論與實務皆精通的師資來教,學習可以變得非常有效率。作曲的自學階段比較適合在已經熟悉作曲相關理論之後,透過音樂理論與樂曲分析能力來不斷增加自己創作的語彙,換句話說,對於音樂理論的通盤瞭解、與樂曲分析法的掌握,有助於長遠的作曲能力之自修與強化。

談到音樂師資的等級與學習成效,以學鋼琴為例,同樣一個曲目,一個專業鋼琴家與一個非音樂系的鋼琴老師有可能都能教,但看到的層次不一樣,對於觸鍵、表情、音色等細緻度的要求也不一樣,長期下來,專業鋼琴家所教出來的學生、與非音樂系鋼琴老師所教出來的學生,將會有一段非常大的差異。我以前認識一位非音樂系的朋友胡志龍,他在碩士班入學考時,同時考取了交大、北藝音樂碩士班鋼琴主修第一名,畢業之後又順利出國念博士,目前已經在美國的音樂院任教。這位鋼琴家,為何沒念音樂系大學部,卻有比音樂系的同學更好的發展,經過瞭解,原來他有家學淵源,又長期跟著鋼琴家陳泰成等名家學習鋼琴,因此還沒有考入北藝大鋼琴主修之前,就已經在音樂圈大放異彩。 同樣沒念音樂系,多數從小學習鋼琴的人往往隨隨便便找層級低的老師教,相較於這位長期跟著大師學琴的非科班生,到了大學時期,琴藝就有巨大的差異。

作曲的學習也是一樣,有些人聽了別人的音樂,然後記憶了別人的音樂片段,在鋼琴上把各種曾經聽過的音樂片段湊起來彈奏,就覺得自己已經會作曲,然而實際上只是一種音樂片段的大雜燴而不自知。這也是為什麼許多非科班而已經在業界創作音樂的人,他們的音樂往往有極大的相似度,或者往往是像記流水帳一樣,聽完了也讓人沒有印象,或者被認為過度重複或和聲過於單調,這些往往是音樂結構與材料發展上的缺失,儘管短時間內作為影像配樂或某種媒體的短篇背景音樂,透過各種音效與音色庫,似乎也能成功達到廠商要的目的,但是如果重複聆聽,就會讓人受不了。簡言之,非經過正統音樂作曲訓練者,他們的音樂中缺乏的往往是結構不嚴謹、音樂層次感較少、音樂素材的使用缺乏統一性,音樂內容拼貼嚴重而成了音樂片段的的大雜燴。正統的作曲訓練除了表面的配器技術之外,更講究的是音樂的結構(包含和聲結構、曲式結構等等)、音樂的層次感、以及材料的統一性與連貫性(coherence)或動機發展的技術。這些焦點對於沒有受過作曲專業訓練的人而言,可能也無法清楚感受到,他們只知道「好不好聽」、「喜不喜歡」,卻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但從作曲專業的角度而言,一個優秀作品中各種音樂的元素之間的操弄,都有一些既有的美學法則。就商業音樂而言,儘管層次感少、結構劃分不清的作品,也可以因為當代華麗的音色、音效資料庫或強烈節奏元素,而達到氛圍營造的目的,然而,創作出雅俗共賞的音樂,更會是一個專業作曲家所要達到的重要目標與理想,而掌握並熟悉音樂的美學原則,才能有機會達到這種目標。

作曲的學習跟作文的學習歷程有許多地方是一樣的,先瞭解了文法與修辭學(如同和聲學、曲式分析等),再去依照這些已經被歸納出來的學理進行寫作,但光有文法,而沒有各種名言雅句、豐富辭藻的點綴裝飾(如同音樂的各種有效的和聲進行方式),文章也很難動人。從另一面來說,不學文法的人,想透過不斷地閱讀來瞭解寫作的方式也是有可能,只是要等著人的直覺在潛意識中自動去歸納這些方法與規則,花費的時間成本將是非常龐大作曲之系統化的相關理論,針對有樂器演奏能力、且理解力、專注力在水平之上的成人而言,約兩年的學習就可以完備,剩下來的都是自學的功夫,也因此這兩年的學習,CP 值非常高,弄懂了和聲與聲部導進的概念、音樂分析的方法、理解創作實務所該注意的細節,剩下來的就可以靠自學的功夫了,當然若能有老師後續持續指導,進步可以更快。然而,這些作曲的學習重要之處在於透過老師的指導而能在實務創作中瞭解音樂美學原則及其運用方式。此外,很多人學習作曲以為就是要學習各種曲風,實際上因為風格只是特定時期或特定地域的音樂習慣或短暫的潮流,音樂風格有千萬種,學生要學習的自然是音樂創作的通則,各種風格的學習可以透過掌握了音樂分析方法而瞭解特定的風格的元素,進而有能力進行類似風格的創作。

簡言之,放著前人歷經百年及眾多名家譜例歸納的系統化理論不去理解,堅持完全憑感覺的創作方式,很難結果不落入不自知的既定模式中,而降低的音樂的品質與獨特性。作曲確實可以自學,只是時間效益而已,經過好老師的指導,可節省許多往往被人忽略的時間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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